沈東明冷睨她一眼，口氣生硬：“說吧，要我怎麽幫你？”

“沈總，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說話能不能客氣點兒，全世界只有你和我知

道這個秘密，我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對你對我，都是

百利無一弊。”

“廢話少說，重點！”沈東明不耐煩的蹙眉，手指在桌面敲得“砰砰”響。

走出咖啡廳，沈東明的心情無比的沈重，本就遲緩的步伐像被水泥地面黏住了一

般，邁不開腿。

夏日的風似從吹風機裏吹出的一般，熱得人心慌。

熱汗很快布滿沈東明的額頭，襯衫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還未完全愈合的燒傷在隱

隱作痛。

他看到幾個小孩在路邊玩陀螺，各色陀螺在一個塑料大羅盤中旋轉，一圈又一圈，

一圈又一圈，誰的陀螺先停下來就算輸。

沈東明感覺自己就是那陀螺，不能停，更不能減速，只能拼命的旋轉，再旋轉。

呼……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在患得患失的情緒中不能自已。

雖然他已經得到了葉瀟瀟的人，但他知道，她的心仍在齊振楠的身上，因為種種誤

會分開的兩人之間有莫名的吸引力，沈東明膽怯了，膽怯是他很久未體會的感覺，

現在，在胸腔中彌漫。

他不知道該如何帶著滿心的愧疚去面對葉瀟瀟，讓司機開車送他去江邊，吹吹江

風，看看日落，天黑才回別墅。

希望黑夜可以成為他的保護色，能夠坦然的面對葉瀟瀟。

“老婆，我回來了。”走進客廳，他努力讓自己像平時一樣輕松。

卻看到葉瀟瀟坐在沙發上淚流滿面，眼睛腫得像核桃。

他心頭一凜，難道她已經知道了？

沈東明快速奔向葉瀟瀟，將她攬在懷中，喃喃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說對不起幹什麽？”葉瀟瀟一邊抽泣一邊推開沈東明。

“你在哭什麽？”沈東明按捺著焦躁不安的情緒，關切的問。

“剛剛看了一部電影，太感人了，嗚嗚……”葉瀟瀟撲入沈東明的懷中，哭得聲嘶力

竭，肝腸寸斷：“嗚嗚……”

“什麽電影這麽感人？”沈東明懸著的心落回肚子，拿起葉瀟瀟腿邊的ipad，一看，

原來是《忠犬八公》。

“八公好可憐，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死了，每天去等他，嗚嗚……也許它知道，只

是不願接受主人已經去世的現實，才會固執的守在那裏……直到它的主人來接它……”

葉瀟瀟一邊說一邊抹淚，完全沈浸在電影營造的悲傷氣氛中不能自拔。

“別哭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狗也一樣，每個人都會離去，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

前人。”沈東明感觸頗深，捧著葉瀟瀟的臉吻去她的淚水。

“嗯……”葉瀟瀟止住哭泣，說話的聲音帶著濃重哭腔：“你剛才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沈東明俊臉一板：“胡說，我怎麽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看你哭，以為你像以前

一樣，等我等得著急，所以才向你道歉。”

“哦。”葉瀟瀟想想也是，以前一個人太孤單，時常偷偷哭泣，沈東明就算看到也不

會多問，一直以為他不在意，原來，他的在意在心裏。

“晚飯吃了嗎？”沈東明沒有聞到飯菜香，認定葉瀟瀟肯定沒吃，她總是把他照顧得

很好，卻往往忽略了自己。

******

“吃了點兒餅幹喝了杯酸奶。”葉瀟瀟話音未落，肚子就開始抗議，咕咕嚕嚕的叫起來。

“走，出去吃，今晚給你放假。”

葉瀟瀟搖頭：“不了，你剛回來又出去多累啊，在家吃吧，我買了菜，你去沖個澡

換身衣服，你看你，滿身汗臭。”

“嘿，什麽汗臭，這是男人味兒，不懂欣賞。”沈東明自己聞了聞，確實酸酸臭臭，

仍不忘厚著臉皮自誇。

“是是是，你的男人味兒讓我受不了，我買了檸檬味兒的沐浴露，多用點兒，洗香

香了再出來。”葉瀟瀟說著便把沈東明往浴室推，然後自己鉆進了廚房。

她把番茄蛋湯端上桌，突然，房子裏所有的燈瞬間熄滅，她喊了一聲：“東明？”

沒有人回答。

這時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從落地窗外一跑而過，葉瀟瀟瞪大了眼睛再次大喊：“東

明，東明……銘……啊……”

穿白衣服的女人又飄了回來，站在落地窗外，口眼全是血，那張臉分明就是杜可蔚。

“啊……”葉瀟瀟嚇得驚聲尖叫，雙手捂著眼睛不敢再往外看。

一只手悄然落在她的肩上，葉瀟瀟尖叫得更淒厲：“啊……”

“瀟瀟，瀟瀟，是我！”沈東明一手拿著蠟燭，一手搭在葉瀟瀟的肩上，俊朗的臉輪

廓分明。

聽到沈東明的聲音，葉瀟瀟猛的撲入他的懷中：“我剛剛看到，看到……杜可蔚……她

在那裏……”

沈東明順著葉瀟瀟手指的方向什麽也沒看到，只有斑駁的樹陰和院子裏的秋千在微

風中晃動。

“她剛剛明明就在那裏！”葉瀟瀟的手抖個不停，緩緩的收回，她不禁對自己產生了

懷疑，真的是杜可蔚嗎？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沈東明劍眉緊蹙，拉著葉瀟瀟的手：“我剛才在樓上吹

頭發，吹風機短路跳閘了，監控應該有儲備電源，不會受影響，待會兒看看就知道

了。”

“嗯。”葉瀟瀟握緊沈東明的手，跟著他走向配電箱，沈東明將閘刀推上去，房間又

恢覆了燈火通明。

沈東明打開ipad鏈接家裏的安全系統，很快將視頻錄像調了出來，在停電的短短幾

分鐘內，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都沒有葉瀟瀟所說的白衣女人。

“應該是你的幻覺。”沈東明給出中肯的結論。

“但是……太真實了……”葉瀟瀟感覺頭暈暈乎乎，難道真的是幻覺嗎？

她怎麽會出現幻覺？

“別怕，我陪在你身邊。”沈東明輕拍葉瀟瀟瑟瑟發抖的後背，給予她安慰。

“嗯。”

葉瀟瀟重新回到廚房，心不在焉的做飯，一會兒不是鹽多了，就是把醋當成了醬

油，做出來的菜連她自己也難以下咽，沈東明卻不嫌棄，鹹了就拌在飯裏吃，酸了

就當吃泡菜。

“算了，別吃了，出去吃吧！”葉瀟瀟嘗了一口就不再下筷子，沈東明卻和以前一樣

狼吞虎咽，吃得帶勁兒。

“好吃著呢，老婆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沈東明違心的誇讚讓葉瀟瀟羞愧，她只吃了點兒肉，番茄蛋湯泡米飯勉強吃飽，晚

上餓了就吃顧美蕓送的餅幹喝酸奶對付過去。

******

葉瀟瀟躺在床上，再次看到白衣女人從窗前飄過，她連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那是

幻覺，但再睜開眼，杜可蔚猙獰的臉就在眼前，她驚恐的尖叫出來：“啊……”

沈東明聽到她的尖叫，急急忙忙從隔壁房間趕來，弄疼了腿也沒吱聲。

他打開燈，只見葉瀟瀟捂著眼睛，張大嘴，處於極度驚恐的狀態。

“瀟瀟，沒事了，我在這裏。”沈東明在葉瀟瀟的身旁躺下，不斷的安撫她：“別

怕，什麽也沒有。”

“我剛才又看見她了。”葉瀟瀟縮進沈東明的懷中，怯怯的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

沈東明說：“你一定是今天不停的想起她，才會出現幻覺，別想了，閉上眼睛，快

睡覺。”

“嗯。”葉瀟瀟雙眸緊閉，刺眼的亮光讓她始終無法入睡，翻來覆去之後說：“我睡

不著，把燈關了吧，你在這裏，我就不怕了。”

“好。”

沈東明關了燈，眼前一片漆黑，唯有窗外透進月光與路燈照在不大的一小塊地方。

關上燈之後葉瀟瀟強迫自己入睡，可是依然不能如願，她一睜開眼，又看到了杜可

蔚倒掛在天花板上，長長的頭發輕拂過葉瀟瀟的臉……

葉瀟瀟嚇得快哭了，連忙閉上眼睛往沈東明的懷裏縮，嬌小的身軀不住的顫抖。

“別怕，世界上沒有鬼，是你想太多了。”沈東明溫柔的輕拍葉瀟瀟的後背，助她入眠。

葉瀟瀟知道這個世界沒有鬼，可她看到的是什麽，如果只是幻覺，為什麽她會出現

幻覺呢，以前從未出現過，今天提起杜可蔚便出現了……

越想越害怕，葉瀟瀟的背心全是冷汗。

葉瀟瀟不再睜開眼睛，艱難入睡，卻噩夢連連，一夜沒能安睡一分鐘。

翌日，葉瀟瀟看著鏡中憔悴不堪的自己，不敢相信一夜的時間她能衰老十歲。

她只能用化妝來掩蓋暗黃的膚色和幽深的黑眼圈。

沈東明坐在床邊，看到即使化妝也不能掩蓋憔悴的葉瀟瀟，憂心的問：“昨晚沒睡

好嗎？”

“嗯，完全沒睡好。”葉瀟瀟只覺頭重腳輕，暈暈乎乎，連說話的聲音也嘶啞得厲害。

“看來還是得多做運動才行。”沈東明起身扶住葉瀟瀟：“今天你就別去買菜了，在

家休息一天，要麽出去吃，要麽叫外賣。”

“好。”葉瀟瀟也不敢做飯，就怕做出來的東西像昨晚那麽難吃，偶爾讓沈東明吃一

次還沒什麽，如果頓頓那麽吃，就算他不抗議，她也會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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